三七
程肃看了他很久,点头说好,我送你回家。谢承笑了笑,没反驳,虽然他不觉得那里算家,但至少是母亲留给他的安身之处。 也许,再过一段时间,他也只有那里可以立足。 想到母亲的时候他都会觉得有些难过,与一般人的思念又有些不同,他其实很怕想起过去的事,害怕从那些被他忽略的过往中看到怨恨。 好在江照月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,离开长歌门时孑然一身,离开他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犹豫。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,那居然是谢承唯一一次看到母亲的眼泪。 如果有机会,他其实想问,后悔吗,后悔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断送本该功成名就的一生吗,后悔为了他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卑躬屈膝吗? 至少在父亲曾经的规划中,他该走的是青云路,做一个弄臣,权臣,总之做个对他有用的人。 他没有痛痛快快地闯荡过江湖,不知道乘云踏浪是什么感觉,但他和这些人纠缠在一处,又觉得也没什么特别。 男人的劣性并不会因为是侠客还是浪子有什么区别,他甚至不需要去构建什么谎言,他们会自己编制足够的理由,他什么都不必去做。 于是他对这个江湖也失了兴趣,愈发想寻点刺激的事做,命悬一线又如何呢,总归他这条命是捡来的,他不仅要活,还要过得比谁都自在。 他不需要活得长长久久,只求一个痛快。